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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整個學生時代,都與一個叫k的男孩子緊密聯系在一起。

在熟識之前,我對他印象最深刻的一幕,是在一個喧鬧的課間。

我從後門走進教室,第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最後一排的他。彼時他穿著朝氣的校服,輕靠在椅背上,修長的腿支在桌子旁邊,午後的陽光從窗外傾落在屋內,襯得他整個人慵懶而隨意。

我楞在那一秒,他擡起頭望向我,視線交匯的那一刻,我慌張地收起目光向前走去。

我在心裏想,慘了,我墜入愛河了。

開個玩笑。我明白,那只是一次屬於少女的悸動,我並不會為了這一眼而選擇什麽奮不顧身。對於內向的我來說,連故作無所謂地主動交個朋友,我都不會付出行動。

所以我只是走過了他,走過了驚艷的那一眼,回到我前排的座位上打開書,等待老師來上課。

那麽我們的故事是怎樣開始的呢?

記得是八年級的下學期,班主任為了提高我們的成績,對座位進行了大調整。於是他不再因為長得太高只能坐後排,而是,成為了我的後桌。班主任說,我的英語好,讓我多幫助幫助k。

當時我是蠻無所謂的,幫助誰都一樣。但我沒想到,愛情就這樣埋下了伏筆。

我的座位在第一排,他坐在我後面,他的一個好兄弟坐在講臺旁邊,於是他們倆說話時,我成了信號接收最好的那個。他成為我後桌的第一天,我聽著他和他的朋友互相笑著罵“傻逼”,沒忍住也笑了出來。一是因為這個場面確實很好笑,二是覺得,我身後的這個男孩子,為什麽能連罵起人來都這麽憨,憨地可愛。

我覺得我有點不太正常了。

k是個很靦腆的男孩子,最大的體現就是在一節節的體育課上。他是我們班的體委,因為身高優勢被班主任強迫上任的體委。他需要在上課之前組織好隊形,查好人數,但不客氣地說,他幾乎從沒做好過這個工作。

每次體育課,我都只能看到大家鬧哄哄地圍成幾團,聚集在操場上勉強能看成一個隊形。而他,孤零零地站在大家前面,雙手不自然地放在身後,蒼白無力地喊著別說話了,快上課了,然後又不自覺地抿緊嘴唇,焦急地等待老師快來。

這讓我覺得,這份工作好像是對他的處刑。

後來他說,那個時候他就很討厭體育課。加上總有個人攛掇老師換體委吧。

但他不知道,那個時候我很喜歡體育課,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他,一直看他。少年灌風的校服裹著我整個青春最盛大的秘密。

為了讓我們少說話,老師的安排都是單人獨坐,前後桌反而成了最親近的位置。

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,隔三差五丟卷紙,忘帶練習冊,於是他就只能搬起自己的小凳子,向前進,和我一起看。

我總是會忍不住觀察他。觀察他的衣服,他的鞋子,他的手很好看,修長,像他的腿一樣,讓我這個一米五的小不點羨慕極了。

有一次我們一起看一張卷紙的時候,他突然身子前傾靠近卷紙。當時我也離卷紙很近,只覺得瞬間,我們兩個離得好近,我一擡眼,還能清晰地看到他的睫毛。我慌了,心臟忍不住地怦怦亂跳,想來應該臉也紅了。

說起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,那時緊張的我,竟開始以一個緩慢的速度,保持著姿勢不變,往離開他的方向移動,移動。

忽然,我註意到他的身體楞了一瞬,我也楞在了那,心想怎麽了。結果他的身子又毫無預兆地後仰到椅子上,我們之間的距離被瞬間拉遠。

他輕笑了幾聲,說:“你怎麽這麽有意思。”

啊,我的“移動”被發現了。羞愧感一下子湧上了頭,我感覺臉被火燒似的熱。

但如果是現在,我們可以離得這麽近,那我一定不會再躲開。我會很享受,和你近距離的相處。

也因為前後桌的便利,我們經常在一起研究題。但最普遍的情況就是,他來問我某道題是怎麽做的,講到最後他發現,他只是某個數算錯了或者公式記錯了。搞得我都不愛給他講題了。

他的理科成績好,就經常做理科題(屬於良性循環吧),但我不理解,他每次一經過我的書桌就會對我說:“做這些幹嘛,做物理啊。”說得我耳朵都起繭了。

後來學到浮力那塊地方,我竟然覺得有點吃力,便漸漸地不愛寫物理。但看到他對物理的喜歡,不自覺地被感染了,也因為他的敦促,也許還有為了能和他多研究題的私心,我還是決心攻克這部分的困難。

我看全解,早晚刷題,有不懂的就去問老師,也不知道變化發生在何時,等我反應過來時,我對待浮力的題已經是得心應手。

我一直相信,人這一輩子就是在靠緣分向前走。你遇到的人,你經歷的事,都是註定的,而這些註定了的一切,成就了現在的你。

k來到我生命中,就是命運的安排。

他就是來讓我喜歡的,來照亮我,激勵我的。

k,謝謝你的出現,不早不晚。

其實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喜歡上k的,也許是在他一次次靦腆的笑容裏,也許是因為課堂上他意氣風發的樣子,也許是他每次溫柔地喚著我的名字的時候……雖然你不知道,但我真的好喜歡你。

那時候我有個最好的朋友,叫f。她成了拉近我和k之間關系的最大“助攻”。

f喜歡出去玩,尤其喜歡密室逃脫。平時周末我和f偶爾會去玩,但我實在是很害怕黑,害怕鬼,根本參與不了解密,全程只能成為氣氛擔當——尖叫的氣氛擔當。

那是一個五一,f想要多找幾個人一起,玩個最恐怖的密室。f找了另外兩個男生:c和h。

當時我覺得,這是一個好機會啊,如果能拉k一起去。

於是我小心翼翼地去問k能不能去,終於在我卡姿蘭大眼的註視下,成功了!

當時我的心裏好像比贏了五百萬還開心。(雖然我也沒體驗過贏五百萬會有多開心)

出去玩的那天應該是我為數不多情緒持續亢奮的日子之一。

大概也算我的一點小心思,從進了密室開始我就緊緊地抓著他的衣角,離他近一點,再近一點。

為了讓我的形象沒有那麽垃,我也開始努力克服恐懼去解謎,最後作為組織者的f直言都沒有多少參與感了。

我只能說,這是愛情的力量。

我本來是不太註重生日的,畢竟每年的程序都一樣,但今年因為k,我突然期待了起來。

他會送我什麽禮物呢,他會不會很用心地準備啊,如果他送的禮物我不喜歡怎麽辦呢……等等的問題無時無刻不圍繞著我。不誇張地說,那是我最迫不及待的一個生日。

後來,他送了我一個……牛頓永動儀桌面擺球……

在放學的時候我叫住了他,說:“你還沒祝我生日快樂呢。”

他似乎沒聽清,俯身把耳朵靠近我,發現我們之間的距離猛然縮短,我的臉不自覺地又紅了,用更小的聲音重覆了一遍。

他擡起頭說:“嗯,生日快樂。”

我笑了。這個生日我很喜歡。

大概是因為那一次出去玩拉近了關系,我、f、k、c和h便開始經常在一起玩。

一節體育課解散後,我們幾個聚在一起玩真心話大冒險。

到了我的真心話環節,h突然問我:“在我們班,你對誰最有好感?”

我的腦子當時也許是死機了,裏面只有k的名字和模樣圍繞著我,我動了動嘴唇,怎麽能真的說出他的名字,但我又不想說別人……

這個時候f說:“k擋箭牌上啊。”

我突然反應過來,是啊,k本來女生緣就好,也經常被大家當作“擋箭牌”。於是我借著玩笑話附和著:“體委。”

h說:“不能這樣啊。”

我說:“真的啊。你看體委這麽高這麽瘦,成績還好,還溫柔……”

k,原來我早就向你表白了啊,在我每次閃躲的眼神裏,在我每句真心的玩笑裏。

有一天下午,k和其他幾個人聚在我的書桌前聽我講題。當時我的座位靠墻,k在我旁邊,其他人在書桌前面,k就把手支在墻上低頭看我講。那個姿勢還是比較……的。

於是就有個人說:“k,為什麽你好像在壁咚xx?”當時我們倆誰都沒說話,但我在心裏默默地懟了一句:走開,不要多管閑事。

因為他每天放學都走得很早,為了能和他一起走一段路,我一改往日的墨跡,每天早早地收拾好書包。連f我都不管了。

說實話為了什麽呢?什麽也不為。

暗戀就是為了靠近你,我做了很多的努力,但我什麽也不會告訴你,我也不會要求得到任何。

心甘情願,僅此而已。

過了幾個月,班主任重新調座位,k不再是我的後桌。

k成了y的後桌!

y……喜歡k,明目張膽的那種喜歡,大家都知道(雖然沒有正式地表白過)。

有的時候很敬佩y,可以那麽勇敢地告訴所有人,她喜歡他。但是這並不妨礙我吃醋。

本來,k是看我的卷紙的啊……現在我們遠隔“重洋”,他竟然看y的卷紙!他怎麽能,坐在y的旁邊,和y看同一張卷紙,他怎麽可以!

要哭了啊。

但我也明白,我哪裏有資格幹涉這些事情,我只能嘟著嘴,蹬著我的小短腿,看他和她離得那麽近,看一張卷紙。

突然,k擡起頭望我這邊望了一眼,嚇得我醋意煙消雲散,立馬把頭縮進卷紙裏,自我催眠:沒看見我沒看見我沒看見我……

後來在想k的時候,我也會忍不住想,y長得不錯,性格好成績好,還那麽喜歡他,他為什麽不接受y呢?

在喜歡的人面前,我們總是會忍不住自卑的吧。

自己心裏的評判抹掉了我的光環,在y的對照下,我更顯得卑微了。

那時我想,就算是我真的告白了,他也不會接受我吧。更別談喜歡我了。

於是這份暗戀在心裏埋得愈來愈久,愈來愈難以開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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